在闽江上游富屯溪畔的顺昌县龙山,矗立着一座庄严而肃穆的纪念碑,这不仅是一段历史的见证,更是对那些为了革命事业英勇献身的烈士们的永恒纪念。
这座纪念碑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55年,当时为了纪念1933年在顺昌攻城战役中牺牲的红军烈士,顺昌县人民政府在双溪镇龙山塔下修建了烈士陵墓。而后于1958年由时任国防部部长的彭德怀元帅亲笔题字,写下了“人民英雄永垂不朽”的碑文。这座纪念碑历经风雨,见证了无数人对英雄的敬仰和缅怀。如今,它已成为南平市和顺昌县爱国主义教育基地,每年吸引着成千上万的游客和青少年学生前来瞻仰。
站在纪念碑前,凝视着那一个个刻在墓碑上的名字,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敬意。这些红军烈士们,他们来自五湖四海,为了共同的革命理想,毅然决然地投身到革命洪流中。他们在战场上英勇杀敌,不畏艰险,不惧牺牲,用自己的生命和热血谱写了一曲曲壮丽的革命赞歌,他们的英雄事迹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人前行。
1933年,是中国革命史上的一个重要年份,也是顺昌历史上惊心动魄的一年。这一年,中国工农红军东方军(以下简称东方军)在彭德怀司令员和滕代远政委的率领下,肩负着“筹款百万,赤化千里”“创造百万铁的红军”“把红旗插到福建去,开辟新的根据地”的历史使命,从江西广昌出发,浩浩荡荡地开进了福建境内。他们的到来,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激起了层层涟漪,让原本平静的顺昌城变得风起云涌。
顺昌县城沿四周修有六七米高的城墙,北面还建有一座坚固的炮台。驻军为国民党陆军56师汤邦祯团700人,另有168旅教导队200人,余远根民团100人,约计1000余人,守军武器较为先进,有山地炮1尊、迫击炮4尊,重机枪4挺。为固守城池,守军将城外二十几米以内的树木统统砍光;在城内修筑了三、四道防御工事;于8月25日下午下令封城,并抽调动用城内居民守夜巡城,巡城配带灯笼。每到夜晚,城楼四周灯火通明,亮如白昼。
8月26日8时至9时,东方军已对顺昌县城形成包围之势,并从城区四面展开攻城。由于顺昌城区有富屯溪和城墙保护,东方军的攻城战未取得有效进展,部分红军战士从河边用梯子爬墙,也难奏效。
东方军调整作战部署,进攻地点由四面围城改为重点围攻东、西两城门,攻城方式由原来的枪炮、长梯改为在城墙根下开挖地道、安放炸药。9月6日攻城战斗打响,攻城部队分两路:红7军团19师55团进攻东门;57团进攻西门,还有红5军团15师一部从大干、吉州方向前来助战。红军战士们展现出了惊人的勇气和智慧,他们分成多个梯队,从不同方向同时发起攻击。一连几天枪声、炮声、呐喊声此起彼伏,构成了一幅壮烈的战斗画卷。
9月13日拂晓,红军战士们将装满炸药的八副棺材,通过地道抬到城墙下,随着一声巨响,城墙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。早已等候多时的红军战士们趁着硝烟未散之机,勇敢地冲进了城内。他们与国民党守军展开了殊死搏斗,用刺刀、手榴弹与敌人肉搏。然而,由于地形不利和敌军的火力压制,红军陷入了困境。城内观音阁的敌人居高临下用机枪扫射,封锁了红军前进的道路。然而,战斗的残酷性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。红军战士们不仅要面对敌人的炮火和机枪扫射,还因外围补给无法跟上,战士们忍受饥饿和疲劳的考验,许多战士为营救首批冲进城内已弹尽粮绝的战士,在战斗中负伤或牺牲,但他们并没有放弃,战士们不断调整战术,选取突破口。尽管城内国民党守军拼死狙击抵抗,但红军的攻势并未减弱,红军战士们手持步枪和手榴弹,迎着敌人机枪扫射和迫击炮的封锁继续向城墙冲去。他们搭起云梯,攀岩而上,与国民党守军拼死一搏。冲入城内的红军战士们在无地形地物可隐蔽的情况下,依然勇猛顽强地与数倍的敌人展开博斗,就在这时,守城的国民党军,很快又封锁了被炸裂的城墙缺口。城墙外的红军进不去,已冲进城墙内的70余名红军战士,子弹打完了只能上刺刀和数倍的敌人打肉搏战,最后70余名最先冲进城内的红军战士,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,为革命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。他们的英雄事迹也永远铭刻在闽北顺昌的革命历史史册中。
在这场激烈的攻城战中,红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。许多战士在冲锋过程中中弹牺牲,有的甚至被敌人的炮火击中,尸骨无存。然而,红军战士们并未因此退缩,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和热血诠释了革命英雄主义的精神。
东方军在顺昌的攻城战斗虽然久攻不下,但国民党守军却成了瓮中之鳖:粮食、蔬菜、生活用品等运不进去,顺昌成了一座孤城。守军吃光了粮食,就用战前停泊在南门渡口20多条商船上装载的笋干充饥。为求生路,国民党守军曾组织了20多人的敢死队选择晚上8点多时从北门突围,当晚战斗打了5个小时,敢死队全部被歼灭。随后国民党守军又组织了几次突围都没成功。城里断粮多日,围城约一个月后,南京方面派出4架小飞机从建瓯装运粮食空投顺昌,此乃杯水车薪。
此后南京方面不断电令驻建阳徐市的国民党56师334团和从沙县、郑坊方向赶来增援的马鸿卿的19路军驰援顺昌守军,但援军至东方军撤离也未见到。9月29日,东方军奉命撤离顺昌,回师北上。在撤离的过程中,红军战士们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和战斗力,成功地摆脱了敌人的追击和围剿。红军在顺昌的攻城战,尽管最终未能成功,但这场战斗却给了国民党守军以沉重的打击,牵制了敌人的兵力,为红军在其他战场上的胜利创造了有利条件。
如今,当我们站在顺昌龙山红军烈士纪念碑前,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敬意和感慨。这些红军烈士们用自己的生命和热血谱写了一曲曲壮丽的革命赞歌。他们的英雄事迹将永远铭刻在闽北顺昌这片红色的土地上,激励着后人勇往直前、不懈奋斗。
(作者:任开旺系顺昌县第六届、七届、八届政协委员,南平市政协文史研究员,担任多届顺昌县文联委员、顺昌县作家协会副主席)